蔚蓝

回忆篇差不多就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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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丸再次接到行动命令的时候，距离爆炸发生并没有过去多久。

那场意料之外的爆炸造成的损失实在太大，不仅震惊了安全局上下，甚至连向来和他们关系不怎么样的情报局都不得不来过问一句。

安全局和情报局向来分头工作互不干涉。情报局需要解决的往往是某个特定的人物，而安全局针对的是境内外一切可能威胁到国家利益与安全的行为事件，虽然双方总是看彼此不顺眼，这几年来倒也还能相安无事地各自为政。

但是这不代表他们之间的目标从来没有交叠。比如当下。

当两位局长终于挂着一样铁青的脸色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也带来了制定联合行动计划的决定。

情报交换互通有无使得新计划的信息精准度和实施有效性提升了不少，在各自向己方安插的线人反复确认过行动细节之后，双方也将内部接应人在组织中的代号发给了他们的卧底。

收到短信时一期一振正在自家露台上修剪花枝，而与此同时鹤丸握着球杆刚从台球桌旁直起身，彩色的小球骨碌碌地在蓝色的磨毛布面上笔直地滚过，扑通一声落进了球袋。

身处不同地点的两个人在看到短信内容的瞬间，非常默契地以无限复杂的心情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Go and find Leo/Grus.”

 

“你不是在逗我吧岩融？”开车往回赶到半路，在等绿灯的空档里鹤丸给发这条信息过来的同伴打了个电话。

“哈哈哈这是被吓到了吗！”岩融一向爽朗的笑声即便不开免提也能听得很清楚，“没想到组织的头目之一居然是咱们的人吧？”

“……是啊。”鹤丸嘴上敷衍着，心里嘀咕着情报局真会玩啊这得花多少精力才能养成一个技能点全满的卧底去解锁组织头目的结局CG？嗯不对好像重点歪了，那重点是什么来着？

他把车拐上环城道，努力地驱散着满脑子对情报局根本停不下来的吐槽，想给自己的理性腾出点儿思考的空间，但似乎并没什么效果。鹤丸有点莫名地焦躁起来，他一边跟着车流前进，一边拧开搁在手边的矿泉水喝了两口。

凉凉的水咕嘟下肚，淌过喉咙流进胃里，让人一下就清爽不少，鹤丸精神了点儿，他看着导航估算完剩余路程，出声打断了电话那端还在说得起劲的岩融：“我正开车过去，一会就到他那。先挂了，之后再联系。”

“喔喔！没问题！你就趁此难得机会好好体验下‘老子上面有人’的感觉吧！”

……听起来哪里怪怪的。鹤丸想了想没得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干笑两声向同伴说了再见，挂掉电话后顺手又拎起水瓶灌了一口。

然而下一秒终于意识到究竟是哪里不对时他险些没把挡风玻璃内侧喷个满屏花，好容易忍着把水咽下去了又被呛得直咳嗽。狼狈不堪的鹤丸国永先生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萌生了想要澄清什么的冲动——

去你的上面有人！那家伙明明一直在下面！

 

于是他的重点沿着环城道一路跑偏，直到停在熟悉的别墅门前时，理智才终于在脑子里占得一席之地，把那些傻白甜的想法一脚踹了出去。

他们前不久才刚因为爆炸的事闹得有点僵，那些真真切切的恨意还没来得及消褪，却要他现在就打心底去接受和信任这个从天而降的同伴。

他甚至都不知道究竟该庆幸他们竟然殊途同归，还是该感慨命运阴差阳错。

纠结归纠结，该完成的任务还是不能耽误，鹤丸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才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他走到大门前深吸一口气，把钥匙对进锁孔正要拧动，门就被人从里侧拉开了。

一期一振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利欧…”鹤丸一时有些无措，下意识地叫出对方的代号时才发现自己对眼前的人其实知之甚少，就像Leo不会是他的真名一样，那些平时的言语，习惯，动作，或许也都只是演技精湛的伪装。

那感情呢。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湖绿色头发的青年就已经伸出手来递到他面前，鹤丸本能地抬手想要去牵，对方却微妙地避开了他的动作转而客套简单地握了一下。

“情报局专项行动组，一期一振，请多指教。”

是不是这才是真的他。

 

鹤丸在短短一秒的愣怔之后立即反应过来，他收回了手垂在身旁，眨眨眼冲对方一点头：“鹤丸国永，请多指教。”

他们这样生疏得恰到好处的礼貌一直维持到了行动结束大功告成的那一天，最后的抓捕在巧妙的里应外合下进行得十分顺利，在清点和押送嫌疑人的时候，出于安全保证的考虑，他们两个被要求先行离开以避免与组织中被逮捕的人遇上。

“我开车送您回去，鹤丸殿。”他没有拒绝一期一振的好意，很爽快地坐进了副驾驶席,看着对方打开了车载音箱。一路无话。

当一期一振中规中矩地打灯靠边，把车稳稳停到路旁，嗓音温和平静地提醒他目的地已经到了的时候，鹤丸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那个他们在车里从环城道上呼啸而过的晚上。

他再也没见过一期一振那样子开车。

 

有一些东西好像被他们遗忘了丢下了找不回来了。

但他还想再试一试。

鹤丸侧过头的时候正巧发现一期一振也在看他，两双不太一样的金色眼睛对视的时候仿佛要把彼此融化，他顺着那道目光倾身向前探去，抬手轻轻抵住了对方的下颌，一点一点地挨近他的嘴唇。

一期一振两只手仍然把在方向盘上，没有闪躲也没有拒绝，只是安静地坐着，不言不语地看他，任由他动作。

当他们终于靠得很近很近的时候，一期一振像是默许了什么一样，半垂下了眼睛，鹤丸停在这最后的距离上，觉得自己的呼吸好像都在颤抖。

也许这个亲吻能把所有的隔阂都留在过去，然后他们之间就可以在那短短的不快与僵持之后重新开始。

鹤丸也闭上了眼睛，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在封闭的车里起起伏伏。

 

然而这个吻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漫长的犹豫之后鹤丸突然松了手然后迅速地回身拉开车门钻了出去，他甚至连告别的礼仪也忘记了保持，匆匆落荒而逃。

他放不下。

他做不到。

 

一期一振看着鹤丸的身影仓皇消失在视线里，也没有露出其他更多的表情，他转回身来扫了眼路况，抬手稍稍调整好后视镜，重新拧下钥匙发动了车。 

TBC